一人狗情未了

虽然我只是一名普通人 还是个穷人 从这一点上看我甚至都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人类 但我依然不喜欢任何动物 他们是低级的、肮脏的 供人类驱使和吃喝的玩意儿。在这一点上 我用不着掩耳盗铃 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我认为 动物对人类的最大贡献就是在人类饥饿的时候充当饲料。当然了 人类吃了就死或吃了就傻的动物属于害虫或害兽 应该被彻底铲除掉 至少不能让它们出现在视野里。

事实上 所有的向人类献媚的动物我都吃过 比如牛、马、羊、驴、猪、鸡、鸭、鱼、鹅、虾 至于那些以名贵著称的物种 比如什么鹿啊、鸽子呀、蛇呀、蚕茧呀、螃蟹、鱼翅、鸵鸟之类的玩意儿 我也吃了不少 甚至熊掌。说实话 很多动物尸体的滋味着实一般 如果烹饪水平跟不上的话大多有腥臊之气 吃它们不过是图个新鲜。

据说动物们在临死时往往要分泌些并不致命的毒素 希望给吃他们的家伙留点后遗症。但我们是现代人 我们与祖先的不同之处 就在于我们拥有超强的免疫能力 所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就是中了毒 现代科学也能把我们从阎王爷那里救回来。祖先在这一点没法跟我们比 所以他们大多夭折了。另外对于一名普通人来说 我们最大的享受和权利就是吃了 无论钞票是怎么来的 它的第一用途永远是大吃大喝。

在所有人们熟悉的动物中 我惟独没有吃过猫 听老人们说说猫肉是酸的 不好吃不好消化也不易烹制 估计他们是吃过的。另外猫这东西有九条命 即使死后也难得让吃了它的人安生 最好是离它远一点。

对了 狗这东西最谄媚了 绝对不能放过。而且狗肉还是真好吃啊 强过于大多物种。

我吃过狗肉 特别喜欢吃广西人发明的狗肉火锅 一想起那滋味来 我的口水就能直接流到耳朵里去。但我不敢明目张胆地吃 因为我的女朋友是属狗的 她把狗当成了除她母亲之外的第二亲的亲人 她爸爸只能排到第三位。至于我吗 根本就排不上号了。

事有凑巧 前段时间有个讨厌的广西老板 在我家楼下开了家狗肉火锅店。这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吗?每天晚上 饭店门口就要吹响了大吃大喝的号角 食客们蜂拥而来 摆出一副决一死吃的架势。狗肉飘香 吃声惊人 场面火暴。

我强忍着 我假装没听见 我也假装没看见 有几次我甚至把鼻子也堵上了。太馋了 流了口水 我就一口一口地咽回去 把口水当成狗肉吃 谁让咱喜欢掩耳盗铃呢。

一个月后 我最终决定 要把女朋友的亲人吃掉 吃个片甲不留。

那天 我趁着女朋友不在家 偷偷溜进了火锅店 要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狗肉。

事先我向老板郑重声明:“一黄二白三花四黑 一定要给我上黄狗的肉 只有黄狗的肉才是狗肉的极品呢。我吃得出来 你小子千万别糊弄我。”

老板见我是个内行 立刻将本人引为知己了 还给了我一张贵宾卡。

“狗肉滚三滚 神仙站不稳!”

狗肉的香那是无法形容的。特别是带着皮的黄狗肉 一口下去 浑身酥软 满嘴生津。一股香气顺着肠子就下去了 它在肠子里转了四五个圈儿 之后又顶了回来 在头顶幻化出千万朵莲花来。那感觉简直是妙不可言了!

我刚刚吃了几口 一抬眼 竟瞥见女朋友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坏了 今夜有暴风雨!我趁她还没有走到跟前 马上舞动筷子 将锅里最为肥嫩的几块狗肉狠狠塞进嘴里 多吃一口是一口啊。

女友一把揪住我的耳朵 狞笑着问:“香吗?”

我说:“香。”

女友手臂一甩 我的脑袋差点掉到火锅里。她忿恨地说:“下辈子让你也做一回狗。”

我嘿嘿着解释说:“我吃的狗叫菜狗 是南方人专门养来吃的 与你想象中的狗完全不一样。”

女友红着眼圈说:“狗全是全人类的朋友 一条也不能吃。”

我耷拉着眼皮说:“你是没有赶上饥荒的年代。我奶奶说了 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 人连人都想吃了 别说吃狗了。”

女友急了:“你少胡说八道。”

我义正词严地说:“谁胡说八道了?易子而食的成语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换着孩子吃吗?那成语就是吃孩子吃出来的。”

女友甩手走了 我只好灰溜溜地在后面跟着。

原来女友给家里打电话 发现我不知去向了。女人大多有半仙之体 掐指一算便估计到我被馋虫俘虏了 于是便追了来 果然抓了一个现形。

到家后 女朋友躲进卧室里 一言不发。

眼见铁幕即将落下了 我只得嬉皮笑脸地给她赔不是 声称:一定吸取教训 下不为例等等等等。女人大多是好哄的 拜年的话说了三百句 我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熟肉可以出锅了。于是我使出最厉害的一招杀手锏 对天盟誓道:“我发誓 我要是再吃狗肉的话 我下辈子就变成一条癞皮狗 让车轧死 让马踢死 让要饭的踩死 让麻风病人当成……”

女友一把捏住我的嘴唇 嗔怪道:“别胡说 说嘴打嘴 当心真的变成狗。”

我欣慰地笑了。其实就是变成狗又怎么了?只要不做菜狗 哪种狗的日子过得都比我们滋润。有人说狗的情操比人绝对高尚了一个层次 狗一年只发情两次 而人却天天要闹事 几天不做就怀疑自己的功能有问题了。虽然狗干那事的时候不背着别的狗 也就是说人家不知道害羞 但有够。人倒是知道害羞 可没够 这就是人与狗最大的区别。如此看来还是做狗好些啊!

我们家邻居养了一条纯种京巴儿 据说价值了好几万块的钱 那点儿钱够一个乡下农民吃一辈子的。如果论斤卖的话 一斤狗肉就是好几千块的钱啊 人肉几时有过这个价儿啊!

前些年 一个大国和一个南方的小国打起来了 大国挣回了面子却死了好几万人。而抚恤金的金额也不过才几百块钱的事 在当时大约可以买一头骡子。这就是人的钱价 所以说 人是没有办法与狗相提并论的。

再说养京巴儿那家人吧 人家把京巴儿当成祖宗一样的供着 如果能变成一条那样的狗 有什么不好的?

不一会儿我和女朋友言归于好了。由于我吃了狗肉 精力旺盛 于是向女朋友提出 要干那个事。

女友说:“今天不行。”

我惊道:“我算着日子呢 今天是安全期。”

女友铁青着脸说:“你身上有狗肉味 明天吧。”

我怒不可遏 难道她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吗?

后来女友又说 我身上的味道熏得她睡不着 生生地将我赶到客厅沙发上。我真郁闷 如果我是一条狗她就不会赶我走了 至少也得把我抱在怀里吧。

其实想变成什么动物地都不是难事 只要你的理想够远大 你的人生够无聊 而且你晚上用不着加班……

二女首领

再度睁开眼时 我果然变成了一条小狗 一条纯种京巴儿狗 黑鼻子头 凸眼睛 兜齿儿 小短腿 一身浓密洁白的垂地毛发。

现在正是早晨 我躺在舒适的狗窝里憧憬着未来的幸福日子。

如果我的首领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就好了。小女子天天把我抱在温暖而柔软的怀里 呵护我 关怀我 动不动就亲我一口 那该是多么幸福啊。如果我的首领家里钱富裕就好了 想吃哪个牌子的狗粮 我只要在超市门前嚷嚷几嗓子就成了。当然 这后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母亲曾说过:有一种卑贱的同类 平时只能吃些人的大便 它们往往为了抢夺新鲜大便而打得不可开交。据说那就是首领家里缺少钞票的缘故。狗生有幸 莫过于此啦!钞票多多益善!

此时客厅里果然传出个女人的声音:“保罗 醒了没啊?”

我呆了一下 但马上就意识到那是叫我呢 叫我的人就应该是我的首领了。看来这家人挺有文化的 他们居然给我起了个圣徒的名义。我情不自禁地扭捏起来 虽然我的狗德不错 也没干过什么坏事 但比起耶酥那个特别争气的徒弟来 多多少少是差了一截儿。

此时女人又叫道:“保罗 你到底醒没醒啊?”

狗的天责就是不能让首领失望 更不能表现出没有教养的样子。于是我汪汪叫了两声 扭着屁股就冲出去了。

客厅沙发里坐着个半大老婆子 六十来岁 二百多斤 面盆一样的大脸 头发还染成了深浅不一的深黄色 活象消化不良的粪便。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 这老太太已经如此高寿了 居然还捏着鼻子说着一口香港调 简直是老黄瓜刷绿漆 不嫩装嫩。

狗的直觉告诉我 这个半大婆子就应该是我的女首领了。我是狗 我的祖先是狼 我们团队的首领是头狼。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头狼竟然进化成两腿动物了 而且都会说话了。但我们要继续追随头狼的足迹 于是就变成了人见人爱的狗。

在以前 头狼是团队的首领 碰上该死的事往往是他先死 而且还要负责为我们寻找食物。如今人类就是我们的头狼 是首领。提供食物是他们的职责 但碰上危险 他们往往会把我们送上前台。

有一只哲学狗曾指出过:“人类社会的一切光怪陆离 归根结底都是为我们服务的 我们的未来就是把人类训练得再温顺些 再恭敬些 使他们最终成为我们占领世界的工具。团结起来吧 狗的一天终将到来。”

此时女首领一把将我抱起来 两只丰硕而下垂的乳房压在我脑袋上 足足有七八斤的分量。女首领摸着我的脑袋说:“保罗 咱们要去遛弯了。你慢点儿跑 奶奶腿脚不好 跑不动。”

我恶心 恶心得我直想吐。这女人真是怪得可以了 放着好好的首领不当 非要做我的奶奶。可你只有两只乳房 我亲奶奶却有两排呢 你差得太远了。

后来女首领带着我出门 我们俩钻进电梯 电梯里正好有条小猎犬。我刚要过去打声招呼 女首领却死死地拉住绳子 我的身子竟原地悬了起来 硬是没能前进一步。我觉得太不好意思了 两狗见面怎么能熟识无睹呢?只得干叫了两声 小猎犬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 它呆呆地看着我 一点表示都没有。

出了电梯 女首领小声叮嘱我:“你别理他 他是串种的。你是纯种的 咱不能跌了身份。”

后来这句话竟成了困饶我终生的大问题 纯种狗和杂种狗有什么差别呢?我曾经仔细研究过 看样子区别应该是富人与穷人的差异。但富人家里有的是钱 我呢?

小区内花团锦簇 到处是亭台楼阁 环境不错 而进进出出的人类也大多是衣着光鲜的。但出得大门 街上就脏得不成样子了。垃圾满地 塑料袋满天飘 在泔水的香气中苍蝇如纷飞的天使。

我喜欢这样的环境 甚至有点儿兴奋。街面上散布着众多的狗屎 那味道亲切、曼妙而令人向往。是啊 报纸上说我们狗族的声势日渐浩大了 已经颇有取人而代之的势头了。而且我们都是有户口的 可以买卖却不能屠杀 相当与早期人类的待遇。

我欢快地四处寻找同类 女首领却死活拉着绳子不放。她像一只笨拙的鸭子 走得太慢了 我真想给她脚下装上两只轮子。

我正想着呢 前方还真出现个踩着轮子鞋的女孩 她被一只小腊肠牵着跑 速度奇快。我大是震惊 这主意保证是那位腊肠前辈想出来的 高 实在是高!腊肠前辈对我也挺有好感的 一个劲向我吐舌头。

我正要过去询问他是如何驯服首领的 女首领一把将我拽了回来 面有怒色地说:“别过去 他爸爸是吃低保的 他们家也佩养狗?”

后来我才弄明白 所谓吃低保的人就是没有工作岗位的人 国家为了安慰他们 多少要给些钱 当然了 多是不可能的。女首领看不起他们是有道理的 但没钱的人凭什么养狗呢?这是对狗的侮辱。

我和腊肠前辈相互看了一眼 只得分开了。我很失望 但我更不能让女首领失望 我要把她训练得更温顺些。

后来我们又碰上一条威猛的藏獒 女首领又说:“他们家是爆发户 人和狗都很野蛮 不能和他们来往。”

就这样 我随着女首领空转了一个早晨 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结识到。我们狗类是社交的动物 可我听说人类以前也是群居的。但女首领就是不许我交朋友 而她自己则是鼻孔朝天 没一个人与她打招呼 难道她是基因突变了吗?

女首领家是套四居室的房子 子女一双 女儿不常回家 儿子好象是个侍郎级的干部 他是女首领的骄傲。其实我也不懂什么叫侍郎级 曾经向其他狗打听过。原来侍郎级已经属于高级人类了 将来他们是有希望进入更高层的。这些人类的鼻子眼基本是向上翻的 和我们有些类似。

儿子虽然住在家里 但总是出差在外 平常难得碰上。当然了 我根本不愿意和他碰面 这家伙为人太霸道了 而且还特别的懒。儿子在家的时候 早晨一睁眼就会大声嚷嚷道:“保罗 把袜子给我叼过来。”

我为了把他调教成对狗族充满敬仰的人 只得忍气吞声地叼袜子。为了保持口腔清洁 为他叼完了袜子 我就拼命舔他的脸 这小子竟也浑然不觉。我想 反正袜子是他自己的 人还有嫌自己脏的?

平时在家的只有女首领和我。

我有自己的狗窝 伙食得也不错 吃的都是品牌狗粮。有一次 有个钱超级富裕的家伙请儿子吃了一顿黄金宴 就是在所有吃食那时都撒上金粉。我也跟着凑了回热闹 还舔了舔撒有金粉的盘子 结果拉了好几天的稀。

自此 女首领再不敢带我出去乱吃了。衣食无忧 我唯一的烦恼就是外出机会太少了 也难得能交上朋友 基本上就没什么社交活动。由于我信息闭塞 也不大清楚其他狗家的情况。

我一直认为女首领的脑子不大灵光 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似乎她的脑子是生在别人身上的。

有一次几个老太太跑来说 居委会组织的老年合唱团要参加区里的合唱比赛 但没有排练的场地。

女首领说:“您什么意思?”

老太太说:“你家客厅的面积真大 够了 要不您也参加合唱团吧 也算有个事干。”

女首领说:“您让我和我儿子商量商量。”

偏巧那天晚上儿子和女儿都回来了 女首领在他们面前扯着嗓子叫了几句 我以为她要打我呢 惊得钻进狗窝里不敢出来。后来她向儿女们征求意见 我这才知道女首领刚才的行为叫做唱歌。

儿子歪着嘴说:“您唱得真好。”

女儿也笑着说:“您要是参加合唱团保证能当领唱。”

我在电视里听过其他人类唱歌 相比而言女首领的歌声纯粹是驴叫 但儿子和女儿为什么要骗她呢?

女首领果然信以为真了 老太太们再来时 她说我们家客厅可以用 但必须让自己担任领唱。老太太们犹豫再三 只得说:“试一试吧。”

后来十几个老人来家里排练 女首领还真当了一回领唱 但一首歌还没唱完众人就全找不着调了。有讨厌的两个老头竟大声咳嗽起来 似乎嗓子里卡了鸡毛了 后来他们喝下好几杯凉水才缓过劲来。其他老太太们希望她做个普通团员就行了 但女首领却说:既然自己水平不错就应该当领唱。后来双方僵持不下 合唱团只得另找排练场所了。事后 女首领逢人便说 自己的歌唱得好极了 合唱团的人拉山头 搞小团体 是成心压制人才。

又有一次 电视里号召大家迎奥运学英语。女首领便迷上了英语。她勤学苦炼了一个月 便认为自己的英语水平可以做英国人的老师了。

有一次我们一起遛弯时碰上个老外 女首领主动上前搭讪。老外立着耳朵听了半天 最后急得脸都憋红了 硬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女首领当时便断定这老外是法国人 不会英语 便用中国话挤兑了人家几句。

谁也没想到 女首领硬把老外的中国话给挤出来了 老外苦笑道:“我以为你是日本人呢?”

女首领急着说:“我中国人 我跟你说英语呢。”

老外说:“我是美国人 我以为你这个日本人迷路了。”

女首领笑道:“我说呢 美国人当然不会英语 算我白说。”

我羞得狗毛都立起来了 调头就跑 女首领也只得跟着我跑。后来总算是看不到老外了 我认为自己是把女首领给救了 但女首领埋怨了我半天 声称要教教美国人说英语。人类用“狗咬吕洞宾来”形容不知好歹 可女首领咬了我又算什么呢?

三见义勇为

女首领喜欢凑热闹 动不动就嚷嚷着要见义勇为。

盗贼是社会上比较独特的一群人 他们没有工作 也不稀罕找工作 钞票的来源就是从别人手里拿。这一点和我们祖先的做派有点类似 由于获得钞票日益艰难了 盗贼的数量也是有增无减的。

盗贼们光顾自然是不会干好事的 越富裕的小区越怕他们 谁让他们钞票多呢?实际上这些人的钞票也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只不刚方法比较隐蔽。

这个事不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我的祖宗里有一只警犬 曾经见识了所有的内幕。退休后 他把这件事口口相传地告诉后代。实际上我一直认为狗比人聪明 看问题也更加透彻一些。

我居住的小区有半数是高级人类 经济条件比较好 所以盗贼习惯性地光顾我们的小区。业主们人心惶惶 大门小区的保安挣的钱不多 没有抓贼的积极性。业主们干脆自发组织了抓贼队。

女首领自己参与也就罢了 她居然还向抓贼队的成员推荐说:“我们家保罗是干将 嗅觉特灵敏 保证能把贼闻出来。”

抓贼队里全是糊涂虫 他们居然同意了。

听到这个消息 我气得差点昏了过去。要知道我是一条京巴儿 属于观赏狗。抓贼 那是警犬的事 这不是让我抢人家的饭碗吗?对于狗族来说 这是最卑劣的行经 要是让保安犬们知道了这事 还能有我的活路吗?

女首领可不管这一套 她每天晚上拉着我出去抓贼 而且还嚷嚷喝号的 惟恐大家不知道京巴儿要干警犬的事。

有天晚上 女首领和三位老太太拽着我 在小区周围的小树林边游弋 我那不争气的鼻子竟闻到了一股金属的臭气。树林里一定藏着人呢 估计还是带着兵器的。沉默寡言的我突然迸发出一股豪气 我的祖先是狼啊 我还能怕了个小蟊贼吗?我奋神威 呼叫着要往林子里冲。

女首领一惊 拼了命想把我拉回来。

此时其他抓贼队的人闻风而来 树林里立刻跳出个人影。这家伙走投无路了 挥舞着一个黑黑的物件 向我们冲了过来。

抓贼队成员离这里有好几百米呢 另外两个老太太“嗷”的一声全跑了。女首领本来也想跑 但我一门心思地要扑上去 她便晚了一步。黑影冲了过来 一脚将我踢飞了。我身在空中 耳朵里却全是女首领绝望的叫喊声 难道女首领也遇害啦?

倒霉呀 我落进了一个黑糊糊的窟窿里 我眼看着头顶的星光骤然缩小 而后我便给摔昏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我终于苏醒过来 这时我发现自己落在一根管道里 浑身疼痛 臭气熏天 而且正随着管道中浓稠的液体缓缓流动着。我心里恼怒女首领多管闲事 但又不得不考虑尽快脱身的办法。液体流动得很慢 管道黑糊糊的也看不到其他出路 无奈我便沿着管道一直爬了下去。也不知爬了多远 终于听到了人声。

管道的尽头是一条河 夜深了 河水泛着磷光。河岸上方是一道水泥堤坝 管道口就嵌在堤坝上 离水面大约有一米多高 离堤坝顶端也有一米多远。我探出脑袋来 拿不准是上是下 我盼着有人救自己 便随口叫了几声。

果然听到头顶上有人说:“狗 是条狗。”

另一个人说:“弄上来 肥的话就宰了它。”

突然我觉得头皮一紧 身子立刻悬空了。

我面前出现了两张怪异的面孔 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的头发如烂草堆一般七岔八岔的 居然还直立着 全然就是一道名菜——狮子头。另一家伙则是满脸麻点。二人的脸上都是一条一条的黑印 像两只西瓜。

我给吓坏了 我从没见过这么肮脏的人类 他们这么不讲卫生 细菌杀手怎么不来收拾他们呢?

此时这两家伙哈哈笑了起来 其中狮子头脏人道:“这条破狗可真够脏的 你看 脑袋上还挂着擦屁股纸呢。”

我使劲晃了荒头 果然有几张烂纸片落了下来。惭愧呀 我想起女首领常说的一句话:“老鸹站在猪身上 就看见人家黑。”这两个家伙还有脸说我脏呢?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

另一个麻子脏人走了过来 他举着个塑料盆 从河里弄了一盆脏水。我条件反射地把脑袋伸了过去 麻子脏人欣喜地说:“嘿 这狗通人性嘿。”说完 二人一起动手 不一会儿我就恢复了本来面目。

狮子头脏人摇着头道:“这狗东西也太难看了 怎么就跟弱智似的?”

我异常的愤怒 宁做富贵犬 不做贫困人。这俩家伙的身份我已经弄明白了 他们就是传说中的乞丐 属于最低级的人类 连起码的社会保障都没有 只能算半个人。嘿嘿 两个臭乞丐居然还敢看不起我 简直是岂有此理?

麻子脏人倒是有些见识 笑着说:“这个你就不懂了 狗啊是难看越值钱 猫是越标致越值钱。明天 咱们去狗市把它卖喽 好歹也能值个几百块。”说着麻子脏人看到了我脖子下的狗牌 吃惊地说:“嘿嘿 它还有牌儿呢?”说完他伸手就要摘。

我把全身的力气都顶在嘴上 那牌子是我的身份证。只要他敢动我的身份证 我就把他的手指头咬下来。

狮子头脏人猛然站了起来 小声说:“快藏起来 赶紧把它藏起来。”

两脏人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心照不宣地把我塞进河边一个土洞里。麻子脏人一屁股坐在洞口 这一来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此时外面传来了刹车声。女首领的儿子也有一辆车 是别克。所以我一立耳朵就能从发动机的声音里听出来 停在附近的应该是辆别克 不会是女主人的儿子来找我了吧?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问道:“收成怎么样呀?”

麻子脏人没好气地说:“竞争太激烈了 今天我们俩连偷带要的 一共才进了四百多块。”

“一般般啊。”来人有点不满。

狮子头脏人忽然叹了口气:“现在世道不成了 当年我们入行的时候 一年就给家里盖起五间大北房。”

来人笑道:“算了算了 谁还能天天吃饺子呀?把今天的流水交上来。”

这时麻子脏人又开口了:“我们算计着呢 下个月就要分红利了 这回你可别拖啦。”

来人道:“我知道你们俩是股东 哪回也没少了你们的 放心吧。”

麻子脏人接着说:“我他妈能放心吗?我真担心 一天到晚地总是假装瘸子 以后不会走路了可怎么办?”

来人朗声笑道:“瘸子又怎么了?只要能要来钱 瘸就瘸吧 反正你的腿也没什么用。得了 赶紧把今天营业额都交上来 老板还等着结帐呢。”

接着外面就传来一片稀稀簌簌的声音 似乎是在数钞票。

我真奇怪呀 听他们的口吻明明是做大生意的 可为什么要假扮乞丐呢?难道这是乞丐内部的运做模式?人类的某些行为我们还没有完全搞清楚 狗族要控制局面 必须要加大工作力度。

别克车开走了 麻子脏人起身时放了个臭屁 熏得我直翻白眼。

后来他们找来根绳子 把我捆了。然后就动手做晚饭。我在下水道里呆了一天了 惊吓过度了 根本没有觉出饿来 于是看着他们做饭。

此时脏人们从草丛里拎出煤油炉 点了火 之后又拿出几袋方便面来。麻子脏人正要打开包装 狮子头脏人给了他一巴掌 说道:“你也注意点个人卫生。”

麻子脏人瞪他一眼 又从草丛里弄出瓶二锅头来 对着瓶子口把手洗了。我远远就能闻到酒精的香味 真是大是钦佩啊。女首领他们家都没有他们这么讲究 特别是女首领的女儿 从厕所出来就敢到冰箱里偷东西吃 真恶心!

四人类的女儿

当夜 我和两个职业乞丐在河边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晨他们洗了脸 又换了身得体的衣服 那样子似乎是去看望朋友。后来二人抱着我上了一座过街天桥 桥上都是人 有卖光盘的 卖文具的 卖盗版书的 有卖猫的 也有卖狗的。

麻子脏人瞅准个中年人 走上去问道:“您要狗吗?”

中年人看了我一眼 不屑地说:“少蒙我 我懂!这条狗的毛是不是你们俩粘上去的?”

麻子脏人立刻不高兴了:“是真的 不信你揪揪。”说着 他一把拉住我脖子下的毛 使劲揪了一把 我疼得嗷嗷乱叫。

中年人则哈哈笑着说:“没想到是真毛。不对呀 你这条狗还有牌呢?”说着他捏住我的狗牌 仔细瞧了一眼。“保罗!?这条狗是你们俩小子偷的吧?有户口吗?”

麻子脏人道:“是我们养的 我们就这么叫它 就叫 叫什么来着?”

中年人一把将我抢了过来:“嘿嘿 我认识这条狗。昨晚上电视新闻里说它光荣牺牲了 叫保罗 原来没死啊。”

两个脏人有点慌了:“你胡说 人才能说牺牲呢!狗怎么会牺牲。”

“反正电视里就是这么说的 它是替保安死的 是英雄狗。你们俩就是电视里说的歹徒吧?把狗给我 你们走你们的 我就当没看见你们。要不 嘿嘿。”不知为什么 中年人的笑声就像踩了猫尾巴一样难听。

俩脏人怒道:“我们是要饭的 我们和歹徒不是一个系统的。你少管闲事啊 把我们惹急了 天天到你们家门口坐着去。”

中年人正要说什么 忽然我看见女首领和她儿子出现在桥面上。我冲着她们俩大喊大叫起来 女首领一眼就看见我了。出于本能 我奋力从中年人手里挣脱出来 三跳两跳地冲到女首领面前 她一把将我抱起来 正要说什么。儿子却大声说:“这是保罗的弟弟 扫罗。扫罗 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我和女首领都非常奇怪 不约而同地望着他。

俩脏人做贼心虚 猛然间就没影了。此时中年人走过来 满脸不信任地说:“昨天电视里说 这狗为了抓贼英勇牺牲了 怎么又活过来啦?”

女首领没敢说话 儿子道:“保罗是牺牲了 这是保罗的弟弟。俩狗一模样 也都是我们家的狗 走丢了。”

中年人扫了我们一眼 冷笑着走了。

回家时 女首领问儿子:“明明就是保罗啊!”

儿子左右看了几眼:“您都上电视啦 您现在是抓贼的名人了。昨天您在电视上说保罗已经因公殉职了 要是让人家知道咱家保罗没死 您就是撒谎啦。你想想 现在上头正抓虚假新闻呢 咱可不能当典型。”

女首领似乎还是不大明白:“难道非得死了才能当英雄狗吗?”

儿子怒道:“不死 能做英雄吗?”

女首领看到儿子直瞪眼 只得道:“这么说 咱们要给保罗改名啦?”

“对 叫扫罗 是保罗的弟弟。”儿子说得斩钉截铁。

从此我就叫扫罗了。

事后我才弄清楚 那天晚上我们果然是碰上盗贼了 我被贼人一脚踢到下水道里去了 女首领逃跑时自己摔了一跤 庞大的身躯恰巧把贼人拌了个大跟头。此时闻声而来的保安和抓贼队赶到了 他们抓住了贼人还误把女首领当了抓贼女英雄。

女首领找不到我了 便以为我被贼人害死了 当着众人大哭不止。

后来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 女首领向记者哀诉我的去世经过 她说我是和盗贼搏斗时牺牲的。电视台信了 便把我的照片登了上去 还配上了哀乐 说是忠狗千秋 死得其所。

虽然大家把我当成了见义勇为青年狗给予缅怀 但女首领仍然对我是念念不忘。第二天她在儿子的陪同下去了狗市 想买一条和我一模一样的伴侣 没想到却把我救了回来 也算是缘分吧。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给我改名字 不过我真在电视上看到了自己照片。女首领说扫罗被要饭的抓去了 一定要彻底消毒。她辛辛苦苦地准备了一大盆水 要给我洗澡。我真想告诉她 人家乞丐是用二锅头洗手的 比你女儿还讲卫生呢 但我叫了半天女主人根本听不明白。

儿子认为我的外型应该有所变化 以区别于保罗。于是他在洗澡前给我剪了毛 把我弄成了一副丑八怪的样子。后来他们俩一起给我洗澡 洗完后还弄来个大功率吹风机。

吹风机有连续放屁的本事 声音还特别难听 差点把我的耳朵吵聋喽。

事后 女首领端详着我 很欣慰:“模样果然变了。”

后来女首领别出心裁 让我在大家吃饭前向在座的每一个人作揖行礼 号称是庆祝扫罗平安归来。我真是想不通 既然是我平安归来了 应该是他们给我作揖才合乎逻辑。算了 他们是假冒人类的企业人 我应该宽恕他们 因为这些家伙常常弄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有天晚上 女首领的女儿回来了。

女首领见了面 便奇怪地问道:“不对呀 你脸色不好看呀 出了什么事?”

女儿说:“没事 什么事都没有。”

其实她刚才一进门 我就特别的紧张 因为我闻到了一股呛鼻的血腥气。我的嗅觉比这些两腿动物要灵敏上五百倍 我甚至能隔着鞋子嗅出这人是不是得了脚气。

那股血腥气就是从女儿身上发出来的 我凑上去表示关心 她却一脚把我踢出了两米多远。

天啊 那股怪味道的确是女儿身上发出来的 难道她藏了肉又不舍得给我吃吗?我大为不满 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员啊 凭什么欺负我?

于是我冲上去向她吼叫 女儿又连踢了我三脚。要不是女首领实施了干涉行动 我非得让她踢死不可。

吃过晚饭 女儿依然没有把肉拿出来 这些自私的人类!

我偷偷关注着女儿的行动 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吃独食。饭后 女首领鬼鬼祟祟地钻进女儿的房间 我趴在门口偷偷观察。

女首领一进门就气愤地说:“你是不是刚做完?”

女儿气急败坏地说:“我什么也没做。”

女首领怒道:“你哥哥看不出来 我还看不出来吗?到底是谁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女儿为难地说:“妈 是宫外孕 手术挺大的。可我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奶奶的 事到临头都不认帐了。”

“你自己没有帐本吗?”女首领急了 然后又大大地叹息了一声。她发现门没关严 便走过来将房门死死关上。

如此一来 我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至于女儿身上的怪味是怎么会事 至今我也没有搞清楚。

女儿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 对我一直不大友好。儿子可能是觉得我的处境可怜 决心要打抱不平。

有一天吃早餐时他们俩竟然争吵起来 好象在说孩子和孩子父亲的事。女儿不服气 指着儿子说:“你凭什么说我 你不过是个闷骚。”

儿子一听这话立刻急了 挥手给了女儿一个大嘴巴。

女儿捂着脸跑了 女首领咒骂儿子是王八蛋 儿子怒冲冲地说:“咱们家的脸全丢光了 全是你惯的。”说完 儿子也走了。

我追上去仔细看了看 儿子有脸 女首领也有脸 他们怎么说脸都丢光了呢?后来我又在角落里找了找 丝毫没有发现脸皮丢失的情况。

女儿走了 女首领天天以泪洗面 脾气也出奇地暴躁。

有一次我在别人家门口撒尿 被人家抓住了 他们要打死我。女首领终于显露出了首领本色 她挥着菜刀说:“你们干脆把我和扫罗全打死吧?”

邻居从没见过如此勇猛的女人 骂了句神经病就回去了。

几天后 儿子回来了。

女首领说:“扫罗越来越不象话了 天天在人家门口撒尿。”

儿子说:“它是闲的 给他找点事干就好了。”后来他拿回只飞盘来 让女首领教我叼飞盘。

“我怎么教得了?我不会玩儿这东西。”女首领肚子大 胳膊短 的确是不适合运动。

儿子干脆拍着胸脯说:“咱们家的事都得瞧我的。”

女首领翻着眼睛:“你能耐 你能耐你媳妇怎么跟你离婚了?”

儿子哼了一声 一把揪住我脖子后的毛 硬是把我拎了起来。“狗东西 走 老子教你叼飞盘。”

路上 儿子边走边数落我:“狗东西 为什么天天在别人家门口撒尿?你也敢跑马占地?你以为你自己是我们局座啊 狗东西!”

我呆呆地看着他 心灵中充满了崇敬。儿子真是了解我的心思啊 我就是想占地盘 撒尿是我们在划定势力范围的手段。看来儿子保证是未来的首领 女首领的素质和他比起来简直差得太远了。

到了小公园 他把飞盘高高扔起 让我在半空中用嘴接住 我无所适从。这明明是难为我 我是用来观赏的京巴儿 不是运动型的斑点狗。再说了 你教我叼飞盘 最少也应该自己示范一下吧。结果他连扔了三十多次 我却一次都没有叼住。

后来儿子气得要打我 我只好玩命给他作揖。儿子怒道:“叼得住得叼 叼不着也得叼 谁让你吃我们家的饭了!”

那天可把我累惨喽 儿子整整折腾了我两个多钟头。后来我总算蒙上了一两次 他便断定我已经融会贯通了。回家的路上 我累得一步都不想走 儿子却拖死狗一样的把我拖了回来。

此刻我想到了女首领的好处 她一定会抱着我走的 虽然我讨厌她胸前那两个肉球 但有人抱着总比累死强啊。

回到家 儿子高兴地对女首领说:“扫罗学会叼飞盘了 以后每天让他练两个小时 累一半死我看它还敢不敢到处撒尿?”

好在女首领对飞盘的事并不认真 否则我就要倒大霉了。

五发情季节

狗闹二八月 猫急春秋天。眼看就快到秋天了 我一直盼望着秋天呢 秋天是我们狗类的发情季节。

在秋天里我们种下生命的种子 在冬天中我们在体内为世界孕育生命的未来 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小生命就出生了。春、夏食物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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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温暖 小狗的成活几率比较高 也容易控制小狗的数量。

这是我们的亘古不变的生命周期 相比起人类随时随地声誉 显然我们要进步多了。

虽然我不会说人话 但我清楚我们比人类更加先进 更加理智。因为我们的繁殖遵循了大自然的法则 可人类的繁殖是盲目的 是带有破坏性的 更是不分季节的。他们想干就干 想生就生 生出的孩子比小狗多可多了 而且大多是只会吃饭不会干活的主。为此 他们破坏了森林、草原和一切可以居住的地方 闹得我们不得不设法打入他们内部 让他们潜移默化地接受我们的生存方式。

我还听说了 一旦人口压力太大了 人类的国家之间或国家内部就开始发动战争了 其目的之一就是见效人口压力 释放生存空间。哎!这些两足动物真是太可怕了 希望狗的世界早日到来。

有一天我在街上看中了一只蝴蝶犬 我特意给它偷了一小袋狗粮。

看样子它对我的印象不错 一来二去的也就混熟了。

那天吃过晚饭 女首领又把我领到街上 我远远的就看见蝴蝶犬了。我们俩跑到一处相互偎依了一会儿 我闻出它身上的气味很重 我知道该轮到自己大展宏图了 于是我骑上去就想干那事。但蝴蝶犬显然还没有准备好 我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此时几个半大孩子兴冲冲地跑过来 有人叫道:“看嘿 这狗耍流氓了 这狗耍流氓呢!”

我都让他们气糊涂了 只有人类才喜欢耍流氓呢 我们狗从来不耍流氓。我放开蝴蝶犬 气愤地扑上去向他们吼叫。

孩子们却一再怂恿我:“去呀 母狗在那儿呢。”

另一个道:“母狗跑啦!”

“嘿 又来了一个耍流氓的。”

我回头一看 惊得魂飞魄散 一条巨大的棕狮狗正在追逐心爱的蝴蝶犬呢 蝴蝶犬已经被那家伙逼到角落里了。

我七窍生烟 热血沸腾。虽然我的个子小 但我知道棕狮的脑筋比较笨拙 我不能让它横牙夺美。于是我冲了过去 照着棕狮屁股上就是一口。棕狮被咬得跳了起来 它回身向我猛扑。

我仗着身体灵活 追着它的尾巴转圈儿 专门在这家伙的屁股上下嘴。我连续偷袭几次 都成功了 棕狮害疼 叫得都岔了声了。

此时女首领和另外一对中年男女跑了过来 中年男女护住棕狮狗 女首领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棕狮不服气 拼了命地要扑上来。女首领骂道:“畜生 你敢咬我们家扫罗一口 我就宰了你吃肉。”

棕狮惊得狗容失色 连我都被女首领的口气吓坏了 一向善良的女首领为什么要吃狗肉呢?这也太不狗道了。

对方的女首领可不答应了 她叉着腰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那么大岁数的人了 懂不懂规矩呀?孩子打架 大人不许上手。”

女首领指着棕狮道:“你们家的大孩子欺负我们家小孩子 我不上手 我们家扫罗就让它咬死了。”

对方的女首领有点急眼了:“明明是你们家狗在咬我们家孩子 你怎么倒打一耙呀?”

之后 两个女人唇枪舌剑 互有攻守。逐渐的 女首领占了上风。

最后对方的男人实在听不下去了 一手揪着女人 一手揪着棕狮道:“走 别理这个泼妇。”说完 二人要走。

女首领急了 跳着脚地嚷嚷起来。而我竟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对方明明是两个人 一条狗 但他们怎么成了龟的儿子 驴的亲戚呢?真是怪了!

回家后 女首领依然忿忿不平 见到儿子就把刚才的经过讲了 还要他明天和自己一起去溜狗 碰上那两人就要给他们些颜色看看。

儿子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那条棕狮是不是特大?戴着黄项圈的?”

女首领点头 儿子又问那家人住在什么地方。

女首领似乎有些印象 说道:“与咱们家隔着一座楼 听说是八层的 就是没说过话。”

儿子颓然坐下 半天没开腔。最后她一脚把我踢到了门外:“狗东西 就知道给我找事。”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 缩成一团不敢言语。

女首领怒道:“你欺负它干什么?”

“那男的就是我们局座 是顶头上司。您这不是砸我的饭碗吗?他能饶了我吗?”儿子都快哭出来了。

我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赶紧躲进卫生间了。女首领和儿子商量到半夜 也不知道在唠叨什么。

第二天一早 儿子拿来条绳子 然后把几根木棍绑在我身上 再之后则毕恭毕敬地抱着我下楼了。

天刚亮 但儿子并不是带我出来遛弯的 他笔直地站在路边 似乎在等人。大约十分钟后 我在喧闹的狗丛中看见棕狮了。狗是不记仇的 我正要上前正要打声招呼 儿子却一把将我倒着拎了起来。他三步两步地冲上去 脸上全是笑容。

对方的女首领看到我 先是一惊 而男首领却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会碰上你了?”

儿子把我拎到他面前 笑着说:“局座 这狗是我们家的。听说它昨天惊着您了 我让它给你负荆请罪来了。”

男首领面有喜色:“是你们家的呀 我正琢磨到底是谁的狗这么厉害呢。”

儿子说:“我怎么知道它敢冒犯您呢?干脆 您把它打死吧 出出气。”说着 他要解我身上的棍子。

男首领马上制止 严肃地说:“这算什么?狗不懂事 人不懂事就不对啦 没事 没事。”说完 二人走了。

棕狮舍不得我 临走还向我做了个鬼脸。

之后我们家突然安静起来 儿子在外面的应酬明显少了。回家后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万一女首领有哪句话说得不中听了 二人就会大吵一顿。可气的是他们吵架的原因似乎都与我有关。

女首领再不敢带我去遛弯了 实在憋急了 我们俩就在楼道里转悠转悠。当然我继续划分自己的领地 女首领有心事 也懒得管我。

平静的生活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 邻居对我的态度也友善起来。有一次我在邻居家门口发现几颗香甜的狗粮 便趁着女首领没注意 吃了 居然味道还不错。回到家 儿子已经回来了 正在卧室里收拾东西 我在客厅中就能听到他翻箱倒柜的声音。

女首领大叫道:“你要出差吗?”

儿子说:“出什么差?我得赶紧走了。你记着 跟谁都别说我出国了。听见没有?”

女首领惊道:“为什么要出国?那事让人知道了?”

我知道 人类社会的组成单位叫国 离开这个国家 这个人做的所有事就一笔勾销了。如果是高级人类的话 这种行为就有可能是叛逃了。

儿子忽然瞪了我一眼 抓起台灯罩就向我砸了过来。幸好我腿脚灵便 躲过偷袭 直接蹿到阳台上去了。

儿子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继续收拾东西 愤愤地说:“还不是因为扫罗把人家的狗得罪了 局座派人盯上我了 那个事不就露馅了?”

女首领惊慌地说:“我怎么办呢?你妹妹怎么办?”

儿子狞笑道:“先跑出去再说 我的钱在澳大利亚也够花半辈子的了。有机会再回来接您 我妹妹的事我不管 什么东西!”说完 他提起大包要出门 但门却自己打开了。

两个穿着黑衣服 肩膀上顶着星星的人站在门口 说道:“你就是扫罗的主人吧?”

儿子颤声说:“是。”

黑衣人说:“那就对了 跟我们走一趟吧。”

儿子绝望地看了女首领一眼 低着头走了。女首领哇哇大叫 三蹿两蹿地就冲了出去 似乎想把儿子救回来。

我在阳台上吃惊地看着他们 人类到底在干什么呀?此时我肚子忽然疼起来 疼得还挺厉害 狗的直觉告诉我 疼痛与刚才那几颗狗粮有关。

我经常在人家门口撒尿 当时以为那是对我的奖赏呢 有可能有是报复。肚子越疼越厉害了 我勉强爬进卧室 女首领怎么还不回来呀?她应该带我去宠物医院。我爬向电话 我知道女首领可以通过它找到儿子和女儿 我想试试 也许它能帮我找到女首领。

我刚把话筒整到地板上 门就响了。女首领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我向她哀鸣求救 而女首领竟看都没看我一眼 她从抽屉里找了些东西 又走了。

我疼得在地上打滚 女首领为什么不管我呢?死了 我知道自己快死了 狗族的伟大事业还没有成功 我不甘心。虽然我知道我的同类们会继承我的遗志 发扬狗族事业。但我依然伤心啊 人类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把我抛弃呢?我做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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